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付强:随州农村,小时候过年的那些事

发布日期:2020/7/9 4:21:45 浏览:1106

付强:随州农村,小时候过年的那些事

神农文艺

发布时间:01-0205:24

2020年的元旦是农历腊月初七,过了元旦,春节也就指日可数了。

这些天,一有时间,女儿就和我在微信里语音或视频讨论过年的攻略。今年过年,我们一家三口准备到韩国和日本旅游度过。往返机票在网上已经订好了,护照的签证手续也办好了。攻略就是讨论过年计划怎么玩。

攻略这个词很前卫,是跟女儿学的。如同过年时出国一样,也是这年头的时尚。一年到头,在北京工作繁忙的女儿只有这为数不多的十几天假。我和她妈妈这些退了休的老候鸟,就只有围着子女转的份了,她说到哪儿去过年,我们就早早地飞到她的身边。

去年是在泰国过的年,国内正冷的时候,我们在享受异国他乡温暖的碧水蓝天;前年是在东北过的年,雾淞冰雕雪乡雪谷,我们在体验一生中只在电影里见过的林海雪原;前年过年在北京,跟着女儿逛庙会听相声看话剧,再独自在北京的老胡同里转来转去,寻找皇城根下老北京人的年味儿。再往大前年是长沙,我就不说流水账了。

本来不太想到日本去,那曾经的国恨家仇总梗在脑中。女儿说那就到欧洲去,想想往昔八国联军那事,不也一样吗,再说到欧洲花费恐怕不止是韩日的一倍两倍,心疼人民币,遂同意还是到韩日,一来近,二来便宜不少。

女儿就笑我。笑我吝啬,笑我陈旧的思想和不与时俱进的心结。说钱又不要我们出,她包了;说现在祖国强大了,走到地球哪儿都有我们中国人。于是激起了我的民族自豪感。

但心疼钱的毛病总是在。说女儿的钱还不是我们家的钱。女儿又笑,说那不一样哦,我的钱和我们家的钱有区别呀,再说韩国日本自己去过多少趟了,陪你们去过年这是我孝敬你们。

大家不要笑我。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,我想应该都和我差不多,“增广贤文”上说,“常将有日思无日,莫将无时想有时”,就是我们这代人对于钱这个孔方兄又爱又恨的真实写照。

没有钱,还真不好过。想想我们当小孩子的那些年,因为没有钱,所以天天盼过年。

那些年,小孩子天天盼过年,而大人们,却说过年是过年关。

那些年,本文特指上世纪七十年代。从七0年到七九年,我家下放在随县三里岗公社尚店火石冲红岩大队,差不多十年间,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光,就在这里度过。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,到了寒冬腊月的这个时候,我就天天盼过年。

过年好哇,过年有肉吃,有新衣服穿,还能走人家,走人家有糕点和零食,装满新衣服上的几个大口袋回家慢慢吃,还能放鞭炮。至于家里怎么过年关,那是大人的事。

过年最重要的标志,当然就是吃年饭。

为了这一顿标志性的年饭,家里可得好长好长时间的准备。

这个准备的标志,就是杀年猪。

农村杀年猪,一般在冬月。杀猪后到过年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,腌腊肉熏香肠筹办年货,时间正好。

只要不是特别贫困户,上交了食品所一头“派购”猪后,农村大多数家庭都要杀头猪,自家过年吃一些,一些送给没有杀猪的亲戚,还卖些给过年没有猪杀的家庭,剩下的就用盐腌一阵后吊在灶头上或火厢屋的火塘上熏制腊肉。清楚记得我家下放后一九七三年第一次杀年猪,半边42斤,也就是说,加上猪头猪内脏等,一共百十来斤猪肉。乡亲们笑我家杀了一头“蜘蛛”,蛛猪谐音,比喻太小了的意思。

灌香肠是必不可少的。那时叫“灌肠”,肠衣不像现在用的是猪小肠。猪小腸猪尾巴搭上一块肉给屠户,算是给屠户杀猪的酬劳。灌肠是用猪大肠灌,舍不得多用猪肉,就掺入萝卜。印象中如果萝卜加多了,香肠就会发酸发黑。如今,非常怀念那个时候加萝卜灌制的香肠,总觉得特别好吃,有时候机会凑巧,到农村吃农家饭,就问有没有萝卜香肠,农家就笑,说这年头,谁家还会往香肠里掺萝卜呀!

还有红烧肉,腌几天后先煮后炸。往年过年烧的那肉可不是今天红烧肉那么小,一块顶现在的好几块,真是大块吃肉呐,有的家庭过年弄的红烧肉能吃到正月十五过元宵,那时不像现在有冰箱,真的不知道了是怎么保存下来的。

进入了腊月,生产队就开始分鱼分油,堰塘公有,放干水后抓鱼,按人按户均分成若干份放堤上,抓阉领走;油很金贵,是棉籽油和菜籽油,记得每人每年只能分到1斤油,平时没有油的时候,就只能用一坨腊肥肉擦擦锅;年底如果有生病的牛或来年不能耕地的老牛,兴许还能分到一坨牛肉。

鸡就不用说了,生蛋的老母鸡,那是鸡屁股银行,日常买盐买个针头线脑全靠它,是舍不得杀的,公鸡阉鸡自然就成了年货。还记得父亲杀鸡的“血腥”场面,抓着鸡的翅膀,再把鸡头反转捏在左手里,扯去鸡脖子上的一撮鸡毛,右手拿着锋利的菜刀往鸡脖子上一抹,鲜血顿时淌了出来,流在预先准备好的碗里,鸡还在手中扑椤着,如果没抓稳,鸡还会挣脱父亲的手,飞起来,做最后挣扎,鲜红的血点四处乱溅。

最高兴的就是生产队年底决分了。有棒劳力的家庭,一年能够分到几十块钱,如果能分到100多块钱,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。我家没劳力,父亲先在红岩大队和尚店、后在三里岗教书,母亲在家做缝纫,年底决分,每年倒欠生产队大几十元口粮款。下放十年,一直到七九年返城时总共欠下生产队900多块口粮款,觉得简直是天文数字,回城几年后才还清欠账。

决分到手的现金,首先就是拿布票到尚店供销社买布料做过年的新衣裳,做衣裳当然是小孩子优先了。十里八乡方圆五里地,就我家有一台缝纫机。冬腊月间,就是我家最忙的时候,父亲裁衣、母亲缝纫、我裰纽扣,做一件上衣8角,做一条裤子5角,每天都忙到深夜,一直到腊月的最后几天。这也是我家相对于当地普通农家比较宽裕些的原因。

供销社卖的最常见的布是“斜纹”和“天津蓝”,“的确良”和“涤卡”布的出现,已经是70年代中后期了。那些年,在尚店,如果有谁在热天穿上一件“的确凉”衬衣,或冬天穿上一件“的卡”的上褂,就是类似今天的“土豪”了,秋衣秋裤更是奢侈。所有的衣服都是大孩子穿小了,小孩子捡了接着穿,外套也是一样,哪里有什么羽绒服冲锋衣之类,棉祆棉裤都是农村自家老织布机上织的土布做的,太冷了就把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全部穿在身上。现在的很多青年人不知道,那时候四季的衣服并不是很分明,差不多有穿的就不错了,很多都是补丁上又加补丁。所以,一年到头,小孩子望眼欲穿的,就是正月初一穿上新衣裳。

不说衣服了,再回头接着说年饭。腊月二十四过小年,那时候物资匮乏,一般人家象征性地祭完灶神,桌子上加一两个菜就算是过了小年。

过完小年,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起来。首先是大扫除,用长长的竹扫把扫屋顶打扬尘,用长长的鸡毛掸子掸去墙面一年来积下的灰尘,人们扫去灰尘的同时,也扫去了晦气,除旧岁,迎新春,对未来的一年能够过上好日子充满了信心和期待。还记得那时母亲忙碌的样子,头上罩着毛巾,再罩件旧衣服,几间屋子下来,人也变得灰眉土眼,我们兄妹几个也拌脚拌手地帮着母亲擦洗桌椅板凳,扫地清垃圾。到晚上的时候,家里变得干净整洁,觉得屋子都宽敞了,空气也清新了。

腊月二十五,母亲把家里的被褥,全家人的衣服都清洗一番,记得院子里长长的晾衣绳上都挂满了衣服,到下午的时候,寒冷的天气,把衣服都冻得硬邦邦的。

这天早起,父亲会带着我,到尚店街上办年货。腊月二十五的尚店街上,年味已经很浓了。人群熙熙攘攘,手里大都攥着几张供应券。那时候,很多日常生活物资,是要票的,粮票、布票、油票,连糕点也凭票供给。父亲买酒、买年画、买鞭炮、买煤油,还不忘买打豆腐用的石膏。街上有爆米花的,“砰”的一声,米香四溢,爆点米花回去,正月里就有米花茶喝了,再买十几根油条带回家,油条蘸着米花茶,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。再买一些馍,正月里,在火塘边烤馍,烤黄了,一层层撕下来吃,真香啊。

腊月二十六,泡黄豆磨豆腐,很多农家都有石磨,父亲带着我到有石磨的乡亲家里磨黄豆,黄豆是头天晚上就泡涨好的,父亲双手推磨,我在石磨边喂黄豆,不能喂多也不能喂少。磨好了黄豆,就把磨好的豆浆拿回家烧浆、起豆油、除豆渣、用石膏点豆腐。这一套流程我至今还记得,只是点豆腐的环节是个技术活,这是打豆腐的关键。

腊月二十七,动炒锅。俗话说“炒七不炒八”,炒东西就自然少不了细沙。尚店的碾子河,就是随县均水的上游,河里的沙很粗不能用作炒货,炒锅的沙是父亲在随州城西涢水河边背回尚店的。我家炒完了,隔壁的乡亲就会来我家借沙。

记得那个时候的炒货,就是炒蚕豆豌豆板栗南瓜籽,花生葵花籽之类还是个稀罕物。父亲用大锅把沙炒热,再放入蚕豆慢慢炒,我在灶膛下着火,一边按着父亲的吩咐把火着大着小,一边听着父亲讲故事。清楚地记得,“沉香华山救母”的故事,就是在灶台下下着火听到的。

听故事的同时还不忘捡豆子,快炒熟的蚕豆豌豆会炸开表皮,“嘭”的一声炸出锅去,我就顺着蚕豆炸出的轨迹去寻找,捡起来,剥开,美美地放进嘴里。

腊月二十八,动炸锅。那时候的油金贵,炸的东西自然就少。炸三鲜、炸圆子,圆子有豆腐圆子红薯圆子和肉圆子。肉圆是很少的,我们兄妹们守在锅边,闻着香味,母亲会分给我们一人一个。炸出的圆子要留着正月里待客,放好长时间,母亲就用索子线把它们串起来晾着,尽管这样,有时还是会长霉。

腊月二十九,我家里又会忙活起来,一大早,父亲就在家里大方桌上开始写对联,不止我一家的,方圆三五里的乡亲们,都会拿着红纸到我的家里,请父亲写对联。对联的内容大多是毛主席的诗词,“春风杨柳万千条,六亿神州尽舜尧”、“四海翻腾云水怒,五洲震荡风雷激”,横批一般是“欢度春节”,开门签“社会主义好”,牛栏猪圈鸡笼上也会贴上春联,写的一般是“六畜兴旺”、“人勤春早”之类。父亲有时候也会让我写几笔,年纪太小,写的字稚嫩,拿不出手。

下午晚点的时候,父亲母亲就会开始筹备年三十早上的年饭了。到了晚上,我们兄妹几个一排坐厨房的墙边,烤着烘炉,看着灶台上大铁锅里煮的猪肉鸡肉,闻着从锅里扑出来的诱人的香味,直往肚子里咽口水。隔一会我们就问一下母亲:“妈,熟了没有?”等到肉熟了,母亲会用筷子撕下一小块来,让我们尝尝,每个人只能吃有限的一小块,这些菜,是明天过年和正月里亲戚来了才能吃的。

吃了喝了,我们几个小孩就被父亲母亲催着去睡觉,一边脱衣服,母亲还在一边嘱咐明天早晨过年要早起,吃年饭的时候要说吉利的话,不能说晦气话。在床上听着父母忙碌的声音,在美好的期盼中沉沉地睡去。

大年三十的早晨,天还没亮,我们就在时远时近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被吵醒,别人家已经开始过年了,我们也在母亲的催促声中开始起床,马上就要吃年饭了。随州这块,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吃年夜饭。我们这里,年饭一般是吃早饭或中饭。早晨吃年饭越早越好,寓意越吃越亮堂。

70年代早期,鞭炮还是紧俏物资。过年没有鞭炮放,农村就买猎枪用的炮火纸砸,弄个响动。70年代中后期,随着经济的渐渐好转,才慢慢的有卖鞭炮。放鞭炮,那是小男孩们最快乐的物事。现在,很多地方禁鞭,若干年后,鞭炮这一物事,又会成为人们久远深处的记忆。

那时农村的年饭桌上,基本是这个家庭的倾其所有。鸡鸭鱼肉等荤菜有就拿出来,只要双数即可。狗肉和菠菜等寓意不好的东西自然是不会上桌的。桌子上的每道菜,都有美好的寓意。猪耳朵叫“顺风”、猪舌头叫“赚头”、圆子团团圆圆、青菜清洁、白菜“百事如意”、全鱼“年年有余”......这条全鱼是个看菜,从年饭桌上一直摆放到正月十五。母亲嘱咐,正月里到别人家去吃饭,一定不要动别人桌子上的鱼。这条鱼,就是别人家的“余”。

年饭桌上,一家人说着吉祥的话,父亲母亲的脸上,难得都是最灿烂的笑容。一年到头,辛辛苦苦,父亲母亲相互笑着,饱含深情地对视,父亲说,年关呐,我们又过了一个年关。

多少年后,我结婚生子,又年过半百,当孝顺的女儿和我们在某个陌生的地方过年,遇到某个场景,不知不觉间,就会触动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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